“下午好啊,狱寺。这次没有迟到?”
  
  “……啊。”正在边打领带边心里暗骂这个制服设计师癖好独特的狱寺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毕竟我们要‘干一行爱一行’吗。”
  
  某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狱寺,你的神情真是和经理一模一样啊……咳咳,被经理知道了肯定又会好好训你半个小时吧。”
  
  “要是这样,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别上名牌后,狱寺抬头皱眉,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哇,真可怕啊——狱寺君。”
  
  “你这家……”
  
  “平井青,”嬉皮笑脸的某人忽然收起了笑容,张大眼睛一脸惊恐地望向门外,狱寺顺着他的眼睛看去,只能看到一只黑色皮鞋的前端,“还没去柜台吗?顾客都等急了!”
  
  “是,经理!十分抱歉!”
  
  “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
  
  听着平井从远处传来的那句“十分抱歉”,狱寺撇了撇嘴——【真是怕啥来啥。】
  
  “狱寺隼人。”
  
  “是——”
  
  狱寺抬头应了一声,人背对着门口,在储物柜里翻来翻去地,仿佛在忙着找什么东西。身后,鞋跟的“噔噔”声从门外延伸到门内,越来越近。
  
  “我很高兴你这次没有迟到。”
  
  不由得,他在心里哼了一声。
  
  【你当然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生的通风报信。自从他开始在这里打工后,总是能看到穿着并盛校服的女生亮着一双眼睛向他点餐。弄得他的工作量总是莫名其妙地比别人多出一半。
  
  明明另一个柜台都没几个人好伐!?
  
  【啊不行,我要冷静,冷静。】
  
  身为十代目的左右手要考虑长远利益。
  
  “找到帽子了吗?”
  
  “是,十分抱歉。”
  
  狱寺一把抓起帽子戴在头上,原地转身微笑。
  
  身后,餐厅经理望着他,布满皱纹的脸绷得紧紧的,额头前面挂着仅存的几根黑头发。
  
  打量了几秒后,她点了点头:“今天过来就好。快去工作吧。”
  
  “是!”松了一口气,狱寺小跑着出了休息室。
  
  几步转身,确认经理不在后,他掀下帽子,把头发理了理。
  
  “…真是,像个笨蛋一样。”
  
  要不是生存所需,这个弥漫着鸡肉和油渍味的地方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进 ——谁知道日本的火/药居然这么*贵!
  
  只是多做了几个炸/弹,彭格列每月提供的资金就已经只够他每天吃两餐面包了。偏偏最近还出现了威胁到十代目生命的人。
  
  〖身为十代目的左右手怎么能没有战斗的武器呢!〗
  
  于是,未成年的他就这样来到了这家餐厅值每周六的夜班。
  
  “狱寺君,麻烦让一下。”
  
  “…抱歉。”回过神的狱寺侧身让出道路。走道里,零星几个人在手忙脚乱地准备顾客叫的餐。
  
  比起以往,这星期的人貌似要多点。等着换班的人在柜台前来来回回地跑,脚步轻快得可以听到响声。
  
  “换班的怎么还没到啊。拖地的也真是的偏偏今天没来,你看我鞋底脏的!”
  
  旁边的同班看了看她周围的黑印,点头表示同情。
  
  【负责拖地的那个高中生又没来吗。连续两个星期…看来最近要招新人了。】
  
  高中生就是胆大啊…噌噌,要知道就算是他也是压着性子不敢怠慢。与前两人点头换班后,狱寺边向柜台慢悠悠地晃着,边如此想。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翘班没有被经理骂。
  
  【这个更年期提前的大妈今天亲切了好多——】
  
  【所以顾客一定很多。】
  
  这样想着的他,在眼神扫到到餐厅门口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也真是聪明呵…】
  
  不过,到底是怎样才会在周六的晚上排到门口啊。
  
  腹诽,狱寺暗暗地深吸口气,撤去柜台上的“请去下一个柜台”,在脸上习惯性扯出一个微笑。
  
  “麻烦队伍后面的人到这边柜台来。”
  
  ——
  
  〖绿たなびく并盛の(绿意盎然的并盛 ) ~ 〗
  
  呼—————,呼———
  
  〖大なく小なく并(不大不小)………〗
  
  呼————,呼——嗯……嗯?…
  
  “……这里是草壁哲矢。 ”
  
  〖“你让我等了好久啊,副委员长。”〗
  
  “嗯……委员长?…”
  
  “是!十分抱歉,真的十分抱歉委员长……是!…是!我一定准时送到!这么晚接电话真是抱歉委员长!………委员长,委员长?”
  
  〖“——嘟——————嘟”〗
  
  “………挂了。”
  
  看着主屏幕上的并中,他愣了一下,随即又把手机丢向一旁,整个人倒在了床上。
  
  雷厉风行。
  
  这就是他们的风纪委员长。
  
  四周很安静。房间里只有闹钟的嘀嗒声回荡着,亮光一闪而过。
  
  【23:45啊…】
  
  上次的时间貌似要早一点。不过,越来越晚了啊。
  
  “ 啊奥—— 不行了,好困…”
  
  “…………不能睡啊。”
  
  ————
  
  “哲,这么晚了要到哪儿去?”
  
  “…妈妈。”他愣了一下,转过身,“学校里临时有工作要去做。”
  
  走廊上隐约可见餐厅里的灯光。
  
  【还没睡吗。】
  
  “哦领导又要找你吗?那真是那真是……有出息哇,哲——”
  
  “亲爱的!真是的,今天又喝这么多酒回家!”
  
  “这是——男子汉的使命呐。”醉得头重脚轻的父亲瘫倒在门前的地板上,望着母亲责备的神情,咧开嘴呆呆地笑着,想起了什么,又缓缓转头看向他,“工作很急吗?”
  
  “啊…啊是的。刚刚委员长打电话嘱托的。”
  
  “这样啊…”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感觉有点心虚;立马低下头,搜寻自己的鞋子。
  
  “…我出去了。”
  
  “路上小心。”
  
  “是!”低头答应着,他匆忙站起身,回头看了眼身后,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只有路灯和天上的星星在闪烁。黑暗中,隐约可以听到虫子一长一短的鸣叫。街上没有人。
  
  他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
  
  “再过半小时就下班了。”
  
  带着笑意的。
  
  他愣了一下,皱眉瞪眼看向一旁:“…多管闲事。”
  
  平井对他龇牙笑了笑,没事一样地回头去帮人点单了。
  
  “笨蛋…”小声嘀咕着,他的神情缓和了很多。
  
  【终于要下班了啊…】
  
  排到门口的长队,接连不断的人群,来回转身的眩晕,柜台前的催促……回想起持续到一小时前的情景,狱寺合拢手臂弓起背,恨不得把全身都压到面前的柜台上。
  
  一切都是经理的错。
  
  原本还要等四天才到的情人节,偏偏因为经理推出的什么限时活动,吸引了这么多人。一对对情侣相互腻歪着,都挤到这个两个店面大小的快餐厅,硬生生把队伍加宽了两倍。
  
  【明明放到四天后就行的——虽说人确实很多……】越想越乱,他撇了撇嘴,决定将问题抛到脑后。
  
  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黑夜覆盖了整个街道。偶有一辆车开过门前,发出平滑的摩擦声。
  
  在这个时间,店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他的目光飘向窗户旁。
  
  还没有走。
  
  那对男女一个小时前就在那里了。点餐除了两杯中杯可乐和两份大薯,其他的都不要——这也是令狱寺有点在意他们的原因——他们似乎从来都不用担心没有话题;脸上不变的笑容让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这是应该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时而一方听一方滔滔不绝,神情专注;时而一方说了什么话,引得另一方嘟着嘴扬手就想给对方以“报复”,双方眼中都漾着笑意。
  
  如此的旁若无人。令人不禁感叹——【是有多幸运…】
  
  “你好,请问要点什么?”平井的声音把他拉出了思绪。
  
  “请给我汉堡和咖啡。”
  
  “请问需要点一份套餐吗?价格会便宜很多。”
  
  “不用了,只需要这些。麻烦外带。”
  
  “好的,请稍等。”
  
  又是不用套餐的家伙。
  
  狱寺也不知自己是否是因为今天点同一份套餐的人太多,总是忍不住关注那一点特例。
  
  是啊,也许是太无聊了吧。
  
  略微将头偏过去,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来人头顶熟悉的事物。
  
  【风纪委员会的人怎么会跑到这来?】
  
  按理来说他们的势力范围只在并中周围;虽然对云雀那家伙来说整个并盛都是他的…
  
  是住在附近吗。
  
  “谢谢惠顾。欢迎您下次再来。”
  
  “是。”拿起纸袋,对方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噌,这性格真是和他们委员长一样。】
  
  狱寺至今回想起那人说的“挪用学校资源”都忍不住笑——谁能想到那个战斗力大于并盛所有混混之和的家伙,在这问题上这么执着?
  
  〖云雀前辈已经恢复了吗?〗
  
  脑海里徘徊着几天前十代目的话。
  
  【十代目很尊敬那个家伙。】
  
  这是早已知道的事实。
  
  正如他知道自己实力的不足,知道家族对他的怀疑,知道,十代目怕他。
  
  他只是心里忍不住想要向云雀发起挑战。只是心里罢了。
  
  “下班了,狱寺。”
  
  “啊——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直起身子,狱寺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转身,柜台传来了声音:“一杯咖啡。”
  
  【老子要休息啊啊啊!】——如此想着,他哀怨地原地转身,尽量不让自己的脸显得愤怒:“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是否需要点套……”
  
  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再也不想发出,他直愣愣地盯着前人。
  
  对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一双丹凤眼静静望着那个“不对劲”的店员。
  
  显然,他们都认识对方;虽然对于云雀,那人也许只是曾经“咬杀”过的草食。
  
  狱寺一时头脑空白。
  
  “您好,一杯咖啡是吗?”换班的女生忽然凑了上来。
  
  “对。要热的。”
  
  “是,请稍等……”
  
  狱寺是在落荒而逃半小时之后找回自己的声音的。
  
  关上公寓门,他立马后退背靠在墙上。
  
  心脏还在嗓子眼那快速跳动。
  
  缓缓地吸气,呼气。他试图让自己的节奏慢下来。
  
  眼前的空气黑压压的,很安静。
  
  挫败。
  
  强烈的挫败感。明明对手就在眼前,他却像是遇上猫的老鼠,恨不得立马逃走。
  
  【这算是应了他那句“草食动物”吗…】
  
  “…嘁”
  
  自己为什么要为他浪费时间?
  
  皱眉从墙上起身,他把自己甩进不远处的客厅沙发,四肢瘫软,只想仰面睡死过去。
  
  脑袋像是塞满了尼古丁一样沉重。
  
  一切都是为了十代目。
  
  他提起精神,默默握紧了拳头。
  
  脑海里十代目的画面,逐渐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亮…
  
  ——
  
  “刚才那个店员是小婴儿身边的人?”
  
  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他对自己的记忆一直有着相当自信。
  
  况且,那么明显的银发碧眼也很难不被注意。
  
  “是。”简单的回答。草壁再一次证明了他作为副委员长的价值。
  
  云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就简单了。”
  
  【找到小婴儿,然后“问”出答案。】
  
  就像一贯的那样。
  
  想到这,他加快了脚步,无视身后拎着快餐袋紧跟的“大叔”。老式校服的长袖在他身后飘荡。
  
  早晨的阳光从地平线升起,伴随清风拂过他的脸颊。
  
  并盛又一个美好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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